[HxH同人]Puppet Tango－第三章

　　薇爾達戰戰兢兢地掛在矮小的陌生人肩頭，腹部被顛得一陣反胃。對方已經保持這樣的高速扛著她奔跑將近二十分鐘了。二十分鐘前她只想著他跑愈快愈好，現在她卻希望他良心發現把她放下。

　　她接觸到陌生人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感覺得到對方滔天的怒氣和抗拒，但他的「氣」和身體都在忠實地履行她的命令。他的手臂穩穩固定住她的腰部，身周密佈的「氣」也不多不少地分散了一部分包裹住她的身體，保護她不被高速前進的壓力弄傷什麼地方。

　　薇爾達在心裡鬆了一口氣。

　　這個小矮子是一位強大的念能力者。

　　在她剛踏入那個破破爛爛的快餐店時，就敏銳地發現了這位坐在角落的傢伙在不動聲色地觀察她，姿態看起來很放鬆，眼神卻很警戒。她在小時候被上面派來訓練她們的傭兵身上看過那種眼神，只有長期過著刀頭舔血日子的人才會有。

　　果然，這小矮子確實有兩下子。他破窗而出的舉動讓薇爾達下意識撐起「堅」保住了一命。此刻她無比慶幸小矮子不知出於什麼目的又回到店裡（她猜大概是為了拿走那看起來就很值錢的提箱吧），給她機會「捕獲」了一個強力的保鑣，三兩下就解決了家族的追殺者。

　　這是薇爾達第一次在比她強大那麼多的人身上使用這個能力，具體能持續多久、後續能不能補強、對方有沒有辦法掙脫等問題她一概不確定。不過無所謂，她這一路已經憑著靈機應變逃過了數次殺機。既然已經脫離家族的保護傘與束縛，她只能努力抓住一切機會。她總是有辦法的。

　　薇爾達預謀以久，利用這次截貨任務掙脫了長久困住她的牢獄，無論如何，她不會讓自己再次失去自由。

　　小矮子的速度稍稍慢了下來，從薇爾達的角度可以看到一閃而過的招牌和路燈－－謝天謝地，他們終於來到了一個城鎮－－她在心中祈禱小矮子即將到達他的目的地，趕快讓她從他的肩頭解放。終於，在幾個超過五層樓的起降之後，薇爾達感覺他們進入了一個黑漆漆又充滿霉味的空間。

　　「碰」的一聲，小矮子把薇爾達扔到了地上。

　　 地面不是想像中粗糙又積灰的觸感，她緩慢地起身，指間陷入了柔軟的毛料中－是觸感良好的羊毛地毯。

　　羊毛地毯？

　　「給妳機會解釋妳對我做了什麼。」小矮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老實點，我不想讓弄髒地毯。」

　　薇爾達甩了甩被倒吊許久的腦袋，沒理會眼前隱忍著怒氣的小矮子，而是抬起頭環視她們所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破舊的長方形大房間，長寬都超過30呎，非常陰暗。薇爾達花了幾秒適應黑暗。她正面對著房間長邊的一面，牆面幾乎全被幾幅厚重的簾幕遮住，只有中間的一幅被拉開綁好，一面巨大玻璃窗透入外頭的路燈成為屋子裡唯一的光源。

　　天花板和另外三面牆壁上掛滿了千奇百怪的雕塑、人偶和裝飾。其中，最吸引人注意的是一條用釣魚線掛在天花板中央巨大、盤旋的龍，它掛在薇爾達頭頂，蝠翼狀的翅膀優美地展開，跟房間的其他東西一樣，它表面的顏料斑駁不堪，但可以看出這隻巨龍模型是多麼地華美精緻，可惜此時的光線只讓它看起來古怪又懾人。

　   薇爾達說不上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也許是藝術工坊，也可能是劇團的倉庫－無論是什麼，這裡現在肯定都被廢棄了。

　　遠處的角落似乎堆了不少雜物，但距離太遠，環境又太暗，薇爾達實在看不清。她很不喜歡這種沒把握的感覺。

　　但她沒能花更多時間觀察環境。

　　洶涌的壓迫感襲來，薇爾達還沒來得及收回四處張望的視線，她的左手腕和脖子就被一雙冰冷而僵硬的手攫住，以迅疾而不容反抗的力道向後壓。

　　不好！

　　沒想到小矮子在她的能力控制下還能出手攻擊，她甚至來不及用氣護住要害，不得不順著力道向後倒……

　　彭！

　　預想的碰撞比她想的要早到來，也比她想的柔軟。她的後腦和左手被重壓，陷入了鬆軟的棉製品中，後頸恰恰卡在那柔軟物什沒有稜角的邊緣。

　     薇爾達屏息望著近在眼前的面孔－這沒什麼用，黑暗中愈靠近的事物愈看不真切。她只能感覺小矮子的身體罩在她上方，額頭緊靠幾乎要貼上她的，那過長的瀏海掃過她的臉頰，薇爾達不確定其中是不是帶著血腥的氣味。

　　他掐著她的脖子和手，一隻腳壓制住她的大腿，膝蓋頂在她的下腹，這是一個威脅意圖多於攻擊的動作，他的重量不足以讓她難受，但他湧動彭湃的念壓幾乎要讓薇爾達戰慄。

　　「妳……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小矮子再次開口，用嘶啞而緩慢的氣音問到。一片黑暗中，那細微的脣齒音讓薇爾達感到渾身毛骨悚然。

　　這個人，很危險。

　　他是黑暗世界最頂端的獵食者。

　　薇爾達從沒有打從心裡這樣害怕過，她剛剛甚至以為她引以為傲的念能力已經失效。

　　「那是我的念。」

　　薇爾達強壓下心裡的懼意，用沉穩的聲音說：「你身上的所有不對勁，都是因為我的念起效了……放心，我的念傷不了人，不過同樣的……你感覺到了吧？你現在也傷不了我。」

　　薇爾達說著，突然用力挺身向前，而如她所預料，掐著她脖子的手就這樣順勢鬆開了。

　　她輕笑著對依舊壓著她的小矮子說：「看吧？你的身體甚至會阻止我被你掐死。所以放開我吧，我們……可以談談。」

　　他們僵持了一會兒，直到薇爾達被壓住的大腿開始酸麻，小矮子才終於妥協，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妳想談什麼？」

　　薇爾達轉了轉被掐疼的手腕，朝後瞥了一眼，發現她身後是一張慘白的大床。

　　滿室陳舊的人偶和模型道具中央放著一張白得刺眼的床，這畫面莫名有種詭異的美感。

　　「快說，」小矮子不耐煩地催促，「我也許沒辦法傷妳，但讓妳這種細皮嫩肉的大明星吃點苦頭的手段多的是。」

　　薇爾達小心翼翼地起身，「別急。」她扭扭發麻的腿，「能先開個燈嗎？這裡太黑了。」視覺受限讓她非常沒有安全感。

　　她聽到小矮子輕輕嘖了一聲，伸手把身後另一副窗簾扯開，讓室內稍微亮一些。

　　「這棟樓沒電。」他靠在窗邊，背光形成了漆黑的剪影，薇爾達感覺到他姿態中『我看妳還想要搞什麼鬼？』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薇爾達坐回床前的地毯上，開始斟酌字句。

　　「我的念能力，」她緩慢地說，「我叫它『攝政王庭』。具體來說，是操控大腦。任何人只要一進入我的『圓』的範圍之內，我就能感覺到他的想法和心情，進而操作、嗯…或者說催眠他傾向某一種他既有的想法，或放大某一種情緒。在離開我的『圓』後，影響力就會逐漸消失……」

　　「妳在我身上用的不是那個。」小矮子沒耐性地打岔，「妳直接對我植入了根本沒有的想法。」

　　「原理是一樣的……別急，我正要說。」薇爾達換了盤腿的姿勢，舔了舔乾燥的唇，「當目標只有一人時，我就能使用約束力更強大的另一個能力－『至高執法權』。它的條件是需要觸碰目標，藉機分一部分的念到目標身上，然後對目標下一個命令。之後……」她笑了一下，「就會像你的情況一樣－你的身體會無條件、最優先執行『保護我』這個命令。」

　　她停下來，靜靜觀察小矮子的反應。她並沒有傻到把自己能力的限制說清楚，只是想告訴小矮子她的念對身體無害。

　　他們就這樣在黑暗中沈默了幾分鐘。直到一陣稍大的風從窗口吹入，帶動厚重的掛幔啪嗒作響，凝滯的空氣才再次流動起來。

　　「妳想要怎麼樣？」

　　小矮子用他低啞的聲音問道。他聲音的共鳴點非常奇怪，帶著些微昆蟲振翅摩擦的質感。

　　這算是妥協了。薇爾達在內心偷偷鬆了一口氣。

　　「如你所見，我拿了黑手黨的東西……嗯，我自己本身也算他們的財產，所以，正在被一個黑手黨家族追殺，」薇爾達脫下高跟鞋，在地毯上舒張被壓迫以久的腳趾，試圖讓自己的姿態看起來很放鬆，對自己的念能力自信滿滿，「逃跑前，我為自己準備了安全的落腳點。唯一的問題是，追兵比我想得要積極，我來不及轉移過去。」

　　「所以我需要一個保鑣，帶我避過追蹤，到達可以庇護我的地方。」

　　說完，她聽見小矮子輕輕哼了一聲。

　　「以一個偶像歌手來說，妳惹的對象和做的事真是令人大開眼界。」他用譏諷的語氣說到，「所以那個可以庇護妳的地方在哪？緋聞對象的家？」

　　薇爾達沒生氣，而是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笑容。

　　「一般人我不知道，但像你這樣厲害的傢伙應該聽過那個地方。」

　　她半帶著嚇一嚇對方的心態，認真說道：「流星街。我要回流星街。」